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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現 【劉玉萍／文】 世棒賽彷彿是一只鑰匙，啟動了回憶的齒輪。 溫柔的記憶像暖風，一幕幕襲上心頭……，當季軍賽陳金鋒擊出那支兩分打點全壘打，小白球劃過天際線時，我的思緒飄得好遠好遠，追隨著小白球的身影，成長中那屬於棒球的、恣意的輕狂年少，像黑白影片快速倒轉，恍如昨日重現，不覺淚濕眼眶。 我還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舊紙箱，在琳瑯滿目的玩具堆積下，破舊的棒球手套一定是永不缺席的主角。即使，我是一個女生；即使，我註定無法走向棒球路；即使，我往後的人生是如此的跟棒球背道而馳，但卻都無損我對棒球的熱愛與癡迷。 無法成為男兒身，大概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吧！ 對於棒球的幻想，不在於泛泛女球迷對棒球英雄的多情想像。比起上者，我寧可幻想自己站在投手丘上，一球一球的讓對手猛被三振；或是站在打擊區上，揮棒扭臀頓腳，揮出一支又一支的全壘打，然後奔回本壘和隊友瘋狂的擁抱。 小小的一顆小白球，牽動著我年少時所有的情緒。 我還記得，面對著龐大的聯考壓力時，我仍抱著收音機、一邊扒著飯，一邊抱著書，任其黑板到期日一天天的迫近，我仍沉浸在我的棒球世界裡，過著緊張而又刺激的生活，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也還記得，當我成為龍迷，因為訂閱棒球雜誌而獲贈一顆黃平洋的簽名球時，我是怎樣地按耐住滿心的狂喜，珍而重之地好似朝聖般地捧著它，不讓弟弟摸。 何其幸運，台灣棒史上的三次興盛期，我皆有幸參與。 1992年巴塞隆納奧運，中華隊勇奪銀牌，這一段美好的記憶，我至今仍深深想念。當年的郭李、黃忠義、廖敏雄、王光熙、白昆弘……，如今或許有些人已不復當年，或許，有些已隱沒在棒壇外，成了黯淡了的星光，但是當年他們的精采好球，透過相隔幾千里的攝影機鏡頭連線到國內，全國團結一致的心超越了時差、跨越了距離，我還記得郭李那自信而又調皮的笑，可以在連續幾個四壞球保送後，又咻咻咻地把後面打者K掉；也還記得廖敏雄和王光熙的全壘打，是如此地讓大家忘情的高呼、拍紅了手、扯破了嗓……。 當年的快樂，如今想來是如此純粹、單純。 或許，愈是單純無暇的事物，愈禁不起污點的沾染。 如果運動家精神有了外力的強勢介入，那麼，就沒有一場球賽會好看的了。 職棒簽賭案之後，因為心冷，我離開了我從小到大最喜愛的棒球，南下求學去了。兒時形影不離的棒球手套被遺忘在家中不起眼的角落，對棒球的喜愛化積極為消極，不敢再對職棒球員有任何期待與希望。台灣棒運就此走下坡，四年的大學生涯，當系壘經理是唯一能讓我轉移眷戀的方式。 時間仍繼續在走，人間一如以往的紛紛擾擾。味全之後的三連勝到球隊解散、台灣大聯盟的加入，看著昔日被視為是一體的球員零零散散地參差在不同的球隊，我的心就會難受得滲血，不忍再看。 小時候珍愛的手套，耐不住歲月的流逝，終於壽終正寢了。 那手套是表哥表姐傳承下來的，對於我而言意味著童年最美好的時光、最炫爛的想望。我將它丟在垃圾桶，它沉甸甸地咚了一聲，像重重的一擊，擊在我因簽賭案受傷流血的心上。 心裡的冰原，厚厚地堆積了好幾年。 懷抱著一絲希望，1999年亞洲盃，看著陣容那麼好的中華隊，硬生生地被南韓的再見安打痛失奧運資格時，老將黃忠義和洪一中的淚水，再度燙痛了全國球迷的心。不甘心啊，為何台灣總像細姨的小孩受盡各國的欺侮，為何南韓主審愛國愛到裁判不公，又為何中華隊老是排在先攻喪失一次又一次得分機會……。 那一夜，不知有多少球迷難過到失眠，包括我自己。 然而，台灣總能創造奇蹟！ 我在2001年世界盃，看到了奇蹟，天使終於走過人間。 我又看到了睽違以久的棒球盛況，不，甚至比以前更瘋狂，只要有電視的地方就一定有人群，宿舍的交誼廳人數是以百計算的，縱使期中考壓得人透不過氣，卻沒有人願意放棄看棒球的機會。台灣這樣一個小小的彈丸之地，竟透過棒球運動醞釀著如此充沛旺盛的生命力。 陳金鋒的全壘打，高高遠遠地在藍天中劃道弧線，彷彿衝破了所有的陰霾。 有多久沒有這樣感動了？我可以感覺，即將融化的冰雪下，那屬於棒球生命的躍動。 輕輕吟唱木匠兄妹的『Yesterday Once More』，我想起了，那些曾經活躍在我記憶深處的棒球英雄、他們的名字，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如今想來竟是有些生疏……。 王光熙好嗎？小毛孫昭立好嗎？我還記得每次他上場時，球場洋溢的小毛驢號角聲……，吳俊良好嗎？陳慶國、羅世幸、呂明賜、郭建霖…… 重新溫習他們的名字，所幸，他們並不是雲淡風輕的記憶，而是每段韶光歲月的註腳。 或許我和他們永遠不會見面，或許，有天無意相逢，他們已非在球場上的意氣風發，或許我對他們長相已不復記憶……。無妨，我會在心裡永遠想念，那些曾有他們陪伴度過的年少時光。 2001年世界盃；中華隊的棒球英雄，雖已成為台灣棒球史上最熱烈的過去式，餘波仍然蕩蕩漾漾。儘管，陳大豐伯伯在中日龍隊最輝煌的年代，我來不及參與；也沒能趕得及在這次世棒賽親臨球場搖旗吶喊，感受滿場球迷萬眾一心的沸騰情緒。但它將會開啟所有的棒球進行式。 興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有許多的球迷跨越國土的藩籬，飛到美國為郭泓志、曹錦輝和陳金鋒加油；抑是到日本為許銘傑、曹峻揚、張誌家喝采！ 興許，台灣職棒能夠藉著世棒賽的一苗火光，再度激發出輝煌璀璨的煙花。 然後，大家再相約2007年台灣舉行的亞洲盃見面，一起揮舞國旗吶喊，讓棒球在彼此生命中串聯下去，成為永不磨滅的印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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