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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球壇教父」談棒球英雄

黃冠雄 -- 1995.10發表於「棒球人2」
1996.9.13增修

各位棒球迷們，你對於涂鴻欽有何看法？對於亞柏特•貝爾（Ablert Belle）呢？他們是個大壞蛋？我們來欣賞一部電影，談一個棒球好手，再做判斷吧！

去年美國上映了一部棒球電影，由以「絕命追殺令」（HARRISON FORD is THE FUGITIVE）一片而走紅的影星湯米李•瓊斯（Tommy Lee Jones）飾演男主角，片名叫做「COBB」，是改編自艾爾•史坦布（Al Stump）所寫的書「柯布傳」（Cobb: A Biography），內容就是一位二十世紀初期棒球界傳奇人物泰•柯布（Ty Cobb）的故事。

臺灣片商並未引進本片，而是最近由標緻公司發行其錄影帶，中譯片名叫做「球壇教父」，目前HBO也正在上映中。雖然這並不足以是一部棒球經典電影，如一九八九年凱文•科斯納（Kevin Costner）主演的「夢田」（Dream Field）或勞伯•瑞福（Robert Redford）主演的「天生好手」（The Natural），但是作為一部讓後人了解傳奇人物的影片是不錯的了，同時影片中也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深思的。

柯布的傲人紀錄

柯布，他的英文全名是Tyrus Raymond Cobb，所以影片中翻譯為泰倫斯•考伯。柯布是底特律老虎隊隊史上的最佳球員，他從一九零五至一九二六年，為底特律老虎隊效力二十二年，一九二七年轉入費城運動家隊（Philadelphia Athlethics，現在的奧克蘭運動家隊），一九二八年底退休，在大聯盟生存了二十四年。

他在美國職棒的重要性可從其為一九三六年第一批入選名人堂（Hall of Fame）五人之一而知，其他四人分別是：貝比•魯斯（Babe Ruth），一九一四至一九三五年，累計七百一十四支全壘打；華特•強森（Walter Johnson），一九零七至一九二七年，終生完封一百一十場，克利司提•馬休森（Christy Mathewson），一九零零至一九一六年，生涯三百七十五勝和世界大賽完封四場，和赫那斯•華格納（Honus Wagner），一八九七至一九一七年，集強打、快腿和最佳游擊手於一身。

而且他當時為第一名入選，因為他的成績和其他四人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柯布的職棒生涯留下很多重要的紀錄，其中最為人知道的是生涯平均打擊率零點三六七，史上第一，而且短期內應該沒有人會打破，不過因為棒球選手習慣將打擊率零點三六七讀為「hitting 367」，所以影片中錯誤翻譯成為平均每年三百六十七支安打。

此外，終生擊出四千一百九十一支安打，原本為最佳記錄，一九八五年九月十一日被辛辛那提紅人隊的彼得•羅斯（Pete Rose）超越。羅斯用了從一九六三至一九八六年的二十四年，擊出四二五六支安打，成為世界第一的新安打王，不過柯布的記錄也保持了整整五十七年，從一九二八年九月十一日他退休起，現在仍為次佳成績。

但是柯布在球場上卻是以粗暴、打架、傷害對手而聞名，這也是一般人對他的印象。影片就是以當柯布晚年時，決定要讓社會大眾認識真正的他，所以請著名運動新聞作家史坦布（Robert Wuhl飾演）來寫他的自傳，作為開頭，整部影片就是在柯布的回憶和兩人一道前往紐約古伯鎮（Cooperstown,New York State）國家棒球名人堂和博物館（National Baseball Hall of Fame and Museum）開幕式的路上而交錯地展開。

棒球英雄也是人

剛開始史坦布發現柯布根本就是如同傳說一樣地是道道地地的瘋子、暴躁易怒且目中無人，而且不准史坦布把事實和醜聞寫入書中，只准寫一些光榮的事蹟，史坦布數度想放棄，可是在接二連三明瞭柯布的一些家庭祕密、在了解柯布多麼希望讓人認為他仍未老去且雄風仍在、在知道柯布暗中幫助一些落魄的退休球員之後，他成為這位老頭最真實且唯一的好朋友，陪這位英雄走過最後的人生。

美國電影界最近又流行拍攝棒球英雄的傳記電影，如前年的「全壘打王」（THE BABE，是魯斯的故事），可是影片的焦點已經不是集中在棒球成上，而是在談這個人。這部影片也是如此，在以往柯布給人的形象就是非常不好，甚至上場守備時需有警察保護，以免觀眾暴動，在影片中並不是替他辯白或是反駁，而是完整的、真實的呈現，他就是他，而是你以什麼樣的標準看他，以一個完美者的標準來看，他確實是狗屎一個，但是以一個人、普通人的標準來看，他還不壞。

影片中就有這麼一段可以感受的到。在兩人結伴前往紐約古伯鎮的路上，史坦布接到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書，他整個人瘋掉了，意圖舉槍殺死律師，在這一幕之前，史坦布就像一般人一樣，柯布就像超級大瘋子，可是現在柯布卻躲在地上深怕史坦布會誤殺到他，兩人角色似乎互換了，一般人變成瘋子，瘋子變成一般人，柯布真的、真的有這麼壞嗎？

九零年代英雄觀

從整個大環境來看，美國文化發展到了六零年代以後出現了重大轉變，社會混亂，性、藥物、毒品氾濫，個人自由擴充到極限，家庭價值毀壞。棒球英雄的形象也開始轉變，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前文所說的羅斯，集吸毒、賭博、性濫交、逃稅、作弊於一身的選手，雖然他的奮戰精神可嘉，這樣的人在當時居然沒有被棒球界放棄，反而成為那時年輕人的叛逆典型和墮落英雄。

但是經過八零年代的反省之後，九零年代美國人不再過著荒唐的日子，重新建立新的生活價值。但是六零年代的生活並非消失或是了無蹤影，從尚自由的精神卻以其他方式留下來了。九零年代的人不再以超高的道德標準來看世界或設定英雄，只要不要太過分即可，就像對付壞人手段極為狠毒的蝙蝠俠（Batman）取代了完美無缺的超人（Superman）成為新的典範。

「球壇教父」這部電影就是要表達這種看法，一個在球場表現像個神的選手，我們沒有權力要求他在日常生活中，也像個神，因為棒球選手也是人。只要你的技術不差，你就可以成為一個選手，人人都可以打棒球，人人都有希望進大聯盟，或許這才是棒球文化成為每個美國家庭價值中心之一的原因，這才是國家娛樂 (National Passtime) 的真意，大家都可以玩棒球。

不論膚色，一九四七年第一位黑人選手傑奇•羅賓森（Jackie Robinson）加入布魯克林道奇隊，並獲得當年的國家聯盟新人獎（Rookie of Year）。不論貧富，幾乎所有美國父親買給兒子的第一份禮物不是手套就是球棒。不論信仰，基督教、天主教、猶太教，大家一起來。不論語言，一九九五年不懂英語的野茂英雄席捲大聯盟。或者不論你有沒有很高的道德。好的選手並非一定要有超高的人格，但是如果有那更好。

魯•蓋瑞格（Lou Gehrig），他從一九二五年五月二號至一九三九年四月三十號，連續出賽兩千一百三十場，這位深受球迷愛戴的「洋基的驕傲」（Pride of Yankees）雖然不幸因病瘁逝，但是永遠活在每個人的心中。

而在一九九五年九月六號刷新連續出賽紀錄的巴爾的摩金鶯隊卡•瑞普肯（Cal Ripken Jr.），以一個最容易受傷的游擊手身份，從一九八二年五月三十號起堅守這個六號守備位置，未曾倒下，他努力工作、勤奮不懈的形象更是再一次重新詮釋了「美國夢」的理念──連不可能破的紀錄都被打破了，只要在這片新大陸上好好奮鬥，沒有一件事情是不可能的，讓球迷發現當代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大聯盟仍可以找到真正的價值。

裘•狄馬喬（Joe DiMaggio）在一個戰爭隨時可能爆發的一九四一年、在美國年輕男子有可能被徵召上戰場捐軀的年代、在每個家庭都必須準備面臨生離死別的時刻，他從五月十五日到七月十六日瘋狂的連續五十六場擊出安打，讓每個美國人從廣播中找到精神的慰藉，年底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不再龜縮自保，為了自由和真理勇敢一戰，裘狄馬喬的表現早已超出棒球本身。

諾蘭•萊恩（Nolan Ryan），一個投手版上的傳奇，四十歲之後還能投出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的球，五千七百一十四次三振和七次無安打比賽，熱心協助少棒運動，這樣的一個人是當代的最佳模範。

如果只是像一般人，那也可以，平凡的偶像反而更會激起青少年的嚮往，他可以做到，那我也可以，就像耐吉（NIKE）運動產品廣告所說的──just do it。

自由心靈的大解放

這種多元化的價值觀代表人類更加理解生命的價值和自由的意義，自由並非單純只有能夠選擇要做什麼，自由也同時代表心靈的大解放，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如何使用自己的生命和什麼才是自己心中的偶像，沒有一件事情是完全對的，也沒有一件事情是完全錯的，人並一定只有終身向著聖人這個目標前進，人可以選擇做個普通人。

在這裡並非贊同或鼓勵柯布和羅斯的行為，而是認為他們的形象似乎和一般人更為相似，人非聖賢，誰又是完美無缺的呢？如果硬說他們是壞人，壞人就沒有生存的價值嗎？三國演義只有劉備和諸葛亮，沒有曹操和司馬懿，那將是一部失敗的作品。

以上只是一些淺見，最後，別忘了到錄影帶出租店去把這部片子租回家看一看，或是看看HBO，也許你有完全不一樣的看法。以九零年代的價值觀重新看柯布，他或許不是偉大的王子，但是真實而平凡的棒球英雄更值得我們尊敬。不過，不管如何，棒球仍會繼續打下去，如同每個人的日子一般，就同你我一樣，你我雖然不是在打棒球，在各行各業奮鬥，也可以努力做個真實而平凡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