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變速球

阿普 -- 2000.5.4發表於「球魂」
夏日男孩

　Tom Seaver認為球的變速很重要，他在所著的《投球的藝術》"The Art of Pitching" 一書裡，「變速球」一章的開頭就寫了「第一個說投球的藝術就是變換球速，在名人堂應有一席之地。」但道奇大賢柯法斯Sandy Koufax卻認為變換球速（changing speed）在近幾年裡，被球隊過份的強調。去年在一個訪問裡，他表示球在空中的游動（movement），對一個投手來說，比變換球速更為要緊。

　誰對誰錯呢？

　這個題目、兩人要是有機會討論的話，咱們都插不了口。Koufax自然是個懂投球的。他要是不懂，試問誰能算是懂？就憑他家裡那三座賽陽獎（當時國聯美聯兩個聯盟一起只給一座），一座1963的國聯MVP獎杯，被供奉於名人堂的榮耀，另加被選為世紀之隊（All Century Team）的一員，憑這些非同小可的成就，他的話就有它的份量。而Seaver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家裡正好也有三座賽陽獎，名人堂也沒缺了他的牌位。

　你說劍宗強還是氣宗強？

　兩個人打一打不就知道了？

　呵呵，那是「關公戰秦瓊」，不可能發生的事情。Sandy Koufax退休時，大聯盟裡還沒有Tom Seaver這號人物呢。咱們可以拿Koufax對大都會的戰績作參考（參考價值不大就是了），Koufax的棒球生涯裡面對了大都會15回，戰績13勝1負，10次完投裡有5次是完封，在124局裡三振了135人，ERA只有1.23。我手邊沒有Seaver對道奇的紀錄，不過多半沒有這麼「驚人」。

　其實他們兩人的看法，雖然不一樣，卻不能說是有錯。對棒球的看法，因個人經歷不同，背景不同，而在意見上有分歧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曾見過Kevin Brown在道奇球場的大螢幕上勸告青少年在十五歲（mid-teens）之前不要練曲球，卻也見醫師認為練曲球對青少年手臂發展沒有傷害的報告。一個看法來自於個人經驗，另一個則是來自專業醫學，兩個說法都不見得有錯。不止是個人對投球的看法，甚至球團與球團之間，對投球有時也有相當大的分歧。

　目前在洛磯小聯盟球隊投球的曹錦輝，他的致命球路 Out Pitch 是滑球，據說相當的犀利。「會在本壘的路上消失！」目擊者如是說。但是道奇球團卻有個不讓小聯盟投手練滑球的政策。雖然與眾不同，但這個政策卻是眾所皆知。很多地方都有記載。Seaver在《投球的藝術》滑球那章裡寫著，「我得提起精明的洛杉磯道奇球團有限制小聯盟投手使用滑球的規定…」（I note that the astute Los Angeles Dodgers organization has a policy of restricting use of the slider among its minor-league pitchers..）在球評Tim McCarver的書裡，在解釋滑球為什麼容易傷手之後，也寫「這就是為什麼道奇組織在小聯盟教投手曲球，不教滑球。」(That's why the Dodgers' organization teaches the curve instead of the slider in the minor leagues.)許昭彥在《美國棒球、二，技藝篇》的「滑球的機巧」一文裡，也有類似的敘述。在第63頁裡，許昭彥寫著「相反的，不用這滑球為第二投法，而使用曲球的投手常會有較長的棒球生命，像那三振王投手賴恩（Nolan Ryan）就是不投滑球，而投曲球的。就因這緣故，道奇隊在過去是不准他們小聯盟球隊投手投這種球的（現在情形不得而知）。」

　最近找到機會求證﹕現在還是不准。

　另外，如許昭彥所言，賴恩，或是萊恩（Nolan Ryan）是不投滑球的。

　整個球團放棄一種球路，雖然不見得是對的，不過這個看法來自於道奇本身培養投手幾十年的經驗。道奇除了對傳統的曲球有特別的偏好以外，現下在道奇小聯盟裡最「熱門」的球路，據郭泓志的譯員所言，就是變速球。而「變速球」這個題目，最近看到一些挺特別的看法。

　那也算是意見上的分歧吧。

　什麼叫「變速球」呢？

　這裡賴皮一下，拿別人的看法當己用，在下面轉譯了書架上兩篇技術性的討論，一篇較短，一篇較長。短篇的是來自於Johnny Bench，長篇來自福斯電視的球評Tim McCarver，兩人都是著名的捕手，接過無數投手無數的「變速球」，後來也都轉行為球評，對棒球有全面性的認知。要是比身手的話，Johnny Bench自然比Tim McCarver要強的多，兩次國聯MVP，入選名人堂、外加世紀之隊成員。曾見過Johnny Bench打球，不過印象還好，沒有什麼特別的深刻。不過就球評來說，覺得McCarver作的比較好。兩人的說法應該都有相當的參考價值。拙於才力，兩篇裡有些地方譯的很生硬，有點用中文寫英文的味道，大家將就將就，隨便看看就好。

　以下就是Jonny Bench對變速球的解釋﹕

　「變速球（Change-Up）或慢速球（Off-Speed Pitch），跟其他球路相比，到本壘的速度更慢。乍聽下會以為它是一種比較容易打的球路 -若是打者沒有被愚弄的話，變速球是比較容易打。但是它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攪打者在揮棒時間上的判斷，使打者在球到本壘之前就開始揮棒動作。若是投手的投球動作很明顯的顯示他投的球是個慢速球，球會非常的好打。因此，投手會用投其他球路相同的投球動作來投變速球，偽裝真正的球路。球速慢，是因為投手用手掌裡較後端的部分握球，而且在握球時展開他的手指。

　「有些投手投的是「圈指變速球」（Circle Change-Up），有時也直接稱為「圈指變速」（Circle Change），投這種球路時，投手把食指內彎，扣在拇指的指節。球由其他三指握住（中指，無名指，與小指）。因為在球上施壓力的不是指尖（fingertip），球出手時死氣沉沉的，沒什麼速度。球出手時，他們的手也不向下拉，只是向前把球推出手而已。另外有些投手投的是「三指變速球」（Three-Finger Change-Up），這種變速球的握法，是用中間的三手指（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握球，而手指跨過球上的縫線（across the seam）。」

　另外，Tim McCarver也對變速球作了說明，這篇寫的非常仔細，篇幅有點長就是了。

　「在投手建立速球的球速與手臂動作，而有『東西』來作改變之後，變速球成為一種有價值的武器。不見得每個投速球的投手都會投變速球，因為變速球有它獨特的投球技巧，是得慢慢練出來的。投變速球的手臂動作跟投速球的一模一樣，但是球並不是從指尖下出球，而是扣在手裡較後端的部分，使它有個不一樣的速度。當打者看到投手投變速球的手臂動作，他們會以為是速球；而面對著一個較慢進壘的球路，他們過早對球棒的上端（bat head）催速，過早展開前肩，也過早把雙手帶向前方。他們是對投手的手臂速度揮棒，而不是對球本身的速度揮棒，這麼一來，他們無法以強力的拉回動作，使木棒在本壘前端與棒球觸擊（can't make contact with powerful extension in front of the plate）。

　「一般來說，變速球是不能用指尖（fingertip）來投的，因為那樣會使球速與手臂速度一致。球必需被手指本身扣住（Choked），而且通常會用到無名指。變速球是掌心球（palm ball）之外，唯一會用到無名指的球路。有時甚至小指也會被用到。幾個擁有相當有效變速球的投手，John Franco，Jimmy Key，與 Greg Maddux，他們用食指，中指，與無名指握球。另外，在當代大聯盟越來越普遍的圈指變速球（Circle Change），可以用三支或是用四支手指握球。布魯克林道奇隊的著名左投手 Jonny Podres 投的圈指變速球算是最好的，至今他的投法還是最具有代表性。他用手上最後的三指（中指，無名指，與小指）握球，而拇指與食指捲成一個圓圈，輕輕的扣著球。他有辦法在任何球數下投他的變速球。

　「當年輕投手想愚弄打者而嘗試投變速球時，他們常常犯把身體的動作加快的毛病。這點小小的異處，打者通常很快的就辨出來了，我曾經因此從許多 - 還不知道變速球唯一該變動的地方是球速的投手 - 手裡擊出了一大堆安打。身體的動作，像是手臂的動作，一定得跟投速球的動作一樣。這也不代表你不能像 Stu Miller 那樣的刻意甩甩頭（jerk his head）。這位曾是巨人隊與金鶯隊的救援投手的速球只有 75 mph 左右，他的變速球只比速球慢一點點，所以他得需要更多動作來偽裝他的變速球。因此 Miller 會在投變速球之前刻意甩頭（jerk his head），這個小動作對像 Harmon Killebrew 那樣的長打者的揮棒時間的控制帶來很大的困擾，使他們在打擊變速球時，像對一片飄動的羽毛揮棒一樣。

　「對投手來說，變速球最危險的落球點，不意外的，是打者的內角下方。落在那裡的變速球，對左打者來說，似乎特別容易被打，但是右打者也一樣能打得到那裡的變速球。雖然內角下方的變速球，該在任何情況下迴避，但是外角下方的變速球，甚至對於善打低球的打者來說，還是一個很好的投球選擇。它能使打者的身體提早向前頃，而當他隨著身體把雙手向前帶的時候，已經用掉了打擊大部分的力道。最後、他只能用手臂的力量揮棒擊球。

　「在該投速球的球數下投變速球，假如你能把那球投過好球帶的話，通常是個好主意。沒有幾個打者能把零好兩壞的變速球打得結實，因為他們正認為下一球是速球。他們見到變速球時可能會被凍住。變速球在速球球數下不常出現，是因為被愚弄的打者多半平常就不會揮棒。所以在零好二壞，或是一好三壞球數的變速球，投手最好能把變速球投過好球帶，因為在通常沒有多少人會揮棒的情況下，主審的好球判決常常是必要的。而對一個投手來說，變速球並不是一個容易投好球的球路。但像 Greg Maddux 這樣的藝術家，能在任何球數下把變速球投過好球帶。

　「在比賽裡，變速球最有效的時刻是你面對打者的前面幾回。打者要是看太多回變速球，他們會熟悉這個球路，而損害到變速球欺騙打者的能力。John Smiley 有個很不錯的「圓圈變速球」，但我相信他過度使用這個球路，而使它失去變速球應有的效力。變速球應該有一個「令人驚訝」的元素。在投幾個速球之後，投手可以用變速球來三振掉打者，打者對變速球的調整，比對打曲球得作的調整更困難。變速球也可以在速球的順序裡插入，使變速球之後的速球感覺起來更快。變速球能使速球更有效，速球也能使變速球更有效。

　「『掌心球』（Palm Ball）是一種類似變速球的球路，顧名思義的，這個球路是用手掌握球。投手通常用無名指與小指把球握在掌裡。這個球路的練成，跟投手的手掌大小與投球動作有關。像變速球一樣，打者對投手的手臂速度揮棒，因為認為是速球，而過早開始揮棒動作。現在沒有幾個投手投掌心球。當代大聯盟的投手們，通常只用變速球與指叉球來愚弄等待速球的打者。」

　至於變速球是不是變化球呢？要是變速球是change-up，而變化球是 breaking ball的話，那麼照一般習慣，變速球並不在變化球的範圍裡面。這也是Johnny Bench書裡的分法，McCarver的書裡對此沒有著墨，他球路是一條一條分列，沒有歸組；個人意見﹕不是很重要。而指叉球、滑球、曲球等，都不能算是「變速球」。投手是可以在投變化球時改變它們的球速，不過「變速球」Change Up有它獨特的意思，不能混著使用。

　以上對於「變速球」的技術性說明，來自於兩本內容相當有全面性的棒球「總匯」書籍。McCarver這本寫得深奧些，書名很狂，叫做《Tim McCarver的棒球書，給腦科大夫與其他球迷看的》"Tim McCarver's Baseball for Brain Surgeons and Other Fans"，看的時候要記得這只是一本McCarver以個人經歷的累積而形成的書，讀的時候不見得要照單全收。Jonhny Bench這本則是本初學書籍，書名很卑遜，買的時候有點被人罵的感覺，不過內容整齊，可以補習許多不懂的盲點，也可以看看Bench持有的看法。它的書名叫《完全的棒球白痴手冊》"The Complete Idiot's Guide to Baseball"（夠狠了吧！）。 這兩本書出版於1998，1999年，討論的都是當代人物，資訊也都很新（舊棒球書，尤其在技術方面的不免會落後一點，這是一個無法避免的毛病）。對於棒球規則，技術，術語等等有興趣的球迷們，這兩本都是不錯的選擇。

　在此提出對「變速球」的另一個看法，讓大家作作參考。另外，有歧見不見得是壞事，大家吵一吵，在討論討論之後，大家都有進步。寫完這篇，想批我的人儘管來批我。在批的時候，請記得我書架上有本《完全的棒球白痴手冊》。